“双循环”格局下的中国“出海”企业群像

“双循环”格局下的中国“出海”企业群像

本报记者/曲忠芳/李正豪

提及2020年商业经济领域的十大年度热词，“双循环”一词可谓当仁不让。

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再加上国际贸易环境的剧变，全球经济和产业格局在2020年发生了重构性的变革。正是在国内外复杂因素叠加的大背景下，“双循环”发展战略应运而生，即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

“春江水暖鸭先知”，对于国际经济形势的变动，中国的科技企业尤其是“出海”掘金者感触最早而且最为深刻。2020年，华为的芯片断供事件、字节跳动的TikTok封杀事件引起了国内外社会的高度关注，无疑是中国IT互联网巨头海外发展步伐遇阻的极端案例。

《中国经营报》记者将视角放大到覆盖范围更广的中国“出海”企业，力图还原出中国出海企业在2020年发展的群体性镜像。

在近一个月的时间，记者梳理了多家上市公司财报和第三方市场研报，采访了包括Google大中华区、APUS、优晨泛娱乐国际加速器、TopOn、白鲸出海、猎豹移动等泛互联网领域多家企业的高管及业内人士。受访者普遍认为，无论是国内市场，还是海外市场，“不确定性”将成为新常态，大部分企业都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而且调整业务战略，不过中国企业海外掘金的热情并未降低，许多企业继续在国际市场拓展的同时，不断加码发力国内市场，谋求新的业务增长点。

遭遇阻力 热情未减

“两三年前包括我们公司在内的很多企业瞄准全球第二人口大国印度，争相进军印度市场，公司当时在印度本地组建了200多人的团队，不料APP遭遇政府封禁，到现在只剩了两三个人，且都是当地人。”一位不愿具名的消息人士向记者回忆道。

2020年6月29日，印度政府宣布封杀59款APP，这些APP均为中国公司开发或与中国公司有关联的手机移动端APP。在随后的五个月里，印度又三次封禁了更多的逾百款中国APP，涉及工具类、社交类、娱乐类等领域。

而在大洋彼岸的美国，过去的一年里不断打压中国企业，将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加入其所谓的“实体清单”，同时提出了“净网计划”涉及通信运营商、应用商店、APP厂商、云计算、海底电缆等领域，还通过了《外国公司问责法》，对包括中概股在内的国外公司设置了更多的信息披露条件。

Wind万得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底，在美国纽约和纳斯达克两大证券交易所上市的中概股企业共有258家。另据泛互联网出海服务平台“白鲸出海”官方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底，入驻该平台的企业已超过8500家，海外开发者超过20万，已在境外上线的所有产品接近2.5万个。从区域来看，在北美、欧洲、南亚、东南亚等市场已上线的APP均在1.5万个以上。出海APP覆盖短视频直播、社交娱乐、游戏、零售电商、网络文学等多个领域。

Google大中华区营销洞察与解决方案副总裁林妤真告诉记者，在多变的、充满不确定性的背景下，中国企业的出海意愿仍然强烈。尽管面临疫情持续严峻、供应链及销售渠道阻塞、物流成本抬升、消费降级带来的需求不明朗、营销节奏打乱等困难和挑战，但疫情期间海外上网用户攀升，传统服务向线上转变进程加快，这也给出海企业带来了巨大的机遇。

林妤真以从事B2C跨境电商的兰亭集势（NYSE：LITB）举例，通过与Google的合作，兰亭集势优化了欧洲市场的购物流程及用户体验，网站平均转化率提升10%。根据兰亭集势2020年三季报显示，1~9月里总营收1亿美元，同比增长67%，净利润1650万美元，连续五个季度实现盈利。

值得一提的是，相比于其他行业，出海的游戏产业受到的冲击相对较小，反而因为疫情催生“宅经济”迎来了明显的增长。

优晨泛娱乐国际加速器创始人李万鹏在手机游戏行业拥有超过10年的从业经验，他告诉记者，“前两年游戏领域的投资已经非常冷清了，开发者要拿到融资很难，但2020年游戏产品的市场需求爆发，投资又热了起来，像腾讯、字节跳动、网易等互联网企业都在做投资布局，与此同时，经过前几年的洗牌，能存活下来的公司很不容易，往往也有一定规模，拥有丰富的产品开发经验，所以他们拿到投资的几率更高。”

另一家帮助游戏开发者流量变现的TopOn公司CMO杨雷表示，政治环境的变化“目前来看并未影响到游戏产业，甚至2020年10~12月，Facebook、Google Play两大主流平台做了很多活动，还是挺支持中国出海企业的”。

李万鹏、杨雷均提到，欧美市场仍是中国出海游戏企业的重点掘金地区，因为欧美国家的ARPU（每用户平均收入）值更高，利润空间更大。

根据第三方研究机构Newzoo的预测，2020年全球移动游戏市场规模预计达到772亿美元，年增速达到13%。中国游戏开发商想要继续在海外市场获得增长，Google中国大客户部游戏行业副总裁邓辉认为主要依靠三大增长引擎，即积极拓展海外市场、敢于尝试和数据驱动、持续的精品化和游戏创新。

向内发力 谋求增长

与游戏企业热情持续投向海外市场略显不同，像猎豹移动（NYSE：CMCM）、触宝（NYSE：CTK）、APUS等以工具类产品起家的APP，则调整业务战略，重点向国内市场发力并且实现了业务的增长。

APUS创始人兼CEO李涛告诉记者，“疫情影响到互联网企业，对于出海业务来说人员流动受到制约，要知道互联网业务本身人员流动就不多，需要流动的人员基本都是必须型的线下人员，而这些人员无法出去，可能会使很多问题或决策就做不了。”

李涛透露，事实上，APUS早在2018年、2019年就意识到全球贸易环境变化趋势，2019年下半年就提出了“全球化”的战略。2020年初，从海外市场为主转变为国内外“双线战略”，这跟国家的“双循环”发展格局是一致的。另外，APUS在全球累计安装超20亿次，2020年还加大了工具线和内容线产品的研发，如图文、短视频、游戏等内容产品。除此之外，APUS还将通过大数据与人工智能技术提升平台系统的数字化与智能化，而客户从大众消费者向政府、企业等客户拓展。

近两年海外市场遭受重大影响的猎豹移动，于2018年上线了“猎户星空”机器人产品，2020年疫情期间，猎户星空“智能疫情防控机器人”在多家医院落地应用吸引了业界的关注，下半年猎户星空通过一系列互动营销不断在国内“跑马圈地”。根据猎豹移动的财报显示，2020年前三个季度，总营收为12.87亿元，同比下滑57.53%，净利润为3.43亿元，同比降幅为31.02%。尽管业绩颓势仍有待扭转，但经过近三个季度业务重心转向国内市场，持续减少广告、改善用户体验和促成长期健康发展等措施，猎豹移动在第三季度的工具收入趋于稳定。与此同时，猎豹移动表示，聚焦商场、酒店、教育场景，持续深耕打透，成为AI和机器人业务的未来增长点。

TopOn的“内循环”也取得明显成果。杨雷透露，TopOn“国内的业务流水（指营业额）和业务规模，相比2019年增长了20倍”。总结原因在于，TopOn成立仅三年时间，一般成立初期的业务增长非常明显，更为重要的是，疫情的影响带动了游戏市场增长，作为服务游戏公司的平台商，TopOn自然也获得了增长。此外，TopOn现在与国内头部互联网企业均有合作，国内市场得以拓展。

成立于2008年，以输入法起家的中概股触宝近年来不断加大内容类APP在产品矩阵中的投入。提及布局逻辑，触宝相关人士向记者回应称，该公司“已经形成以网文小说为核心，并协同游戏等其他泛娱乐业务同步发展的全球化、泛娱乐内容生态企业”。根据触宝的2020年三季报显示，1~9月总营收3.39亿美元，同比增幅高达211.36%，但净亏损2858.39万美元，同比收窄5.35%。不难看出，触宝业绩增长压力仍较大。不过，其内容系列产品DAU（平均每日活跃用户数）在第三季度里同比增长16%至2770万元，核心产品“疯读小说”位居免费阅读市场TOP3，DAU超过千万。

总体来看，在全球化势不可当的大潮下，尽管2020年有疫情这只“黑天鹅”和严峻的国际贸易环境，中国企业的攻坚海外市场节奏不可避免地被打乱，但整体的步子并未退缩，欧美、日韩等发达市场的高收入，非洲、东南亚、南美等新兴市场的增长红利，仍旧吸引着中国企业“走出去”，在双循环的发展格局下，中国企业的全球化路径正变得越来越成熟，这一趋势在2021年甚至未来几年里持续凸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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