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涛:稳慎推进人民币国际化 构建人民币使用新型互利合作关系

12月3日消息，阿布扎比国际金融中心与阿联酋中央银行在两国首都联合举办“2020中国-阿联酋创新投资大会”。本次大会是中东北非最大金融科技和创新盛会“阿布扎比金融科技节”（Fintech Abu Dhabi）的中国平行会议。大会在全球疫情和经济不确定性高企、多边合作备受挑战背景下召开，围绕创新投资和金融服务两大主题进行深度探讨，百余位中外嘉宾通过15场专题圆桌和35场主旨演讲展开深度交流。

中银国际证券全球首席经济学家、董事总经理管涛出席2020中国-阿联酋创新投资大会，并就“人民币国际化：发展机遇与挑战”议题发表洞见。

演讲摘录如下：

首先，稳慎是不常用的中文，稳妥又慎重。第一次用是2016年3月底两会召开了以后，国务院常务会议落实政府工作报告提出的任务，提出稳慎推进人民币资本市场可兑换，2016年以前我们爆发了股市和汇市的振荡，在这种情况下，人民币资本市场可兑换，从“加快实现”，到“逐步实现”，到“稳慎推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面对市场上对于加快金融开放，加快人民币国际化的呼声，中国政府采取了更加偏稳健的态度。

另外，中国政府对国内外统筹两个大局做出非常清晰冷静的判断，第一，我们现在的开放和国际上有很大的差距，有很多工作要做。第二，我们的市场和制度要进一步完善，最近市场有一些振荡，反映出我们市场制度建设方面存在问题。

第三，未来一段时期，我们会遭遇更多逆风逆水的外部环境，可能会有资金大进大出的风险，中央提出来，一方面要坚持坚定不移的扩大开放，另一方面，越开放越要强调安全发展，基于这个考虑提出稳慎人民币国际化。

稳慎推进并不是不作为，而是坚持市场驱动，尊重企业选择，构建一个以人民币自由使用为基础的新型互利合作关系。无论是市场还是政府，还是有很多空间可以使用。

最近人民币汇率升的比较快，跟外资增加人民币资产配置是有关系的，特别是在债券市场上，全球主要经济体都是零利率、负利率，人民币资产收益率比较高，对外资产生了一定的吸引力。但是在股票市场上表现是不一样的，股票市场上是有进有出的，并不是与人民币的升值保持一个方向。

将来人民币国际化不能靠用人民币升值来吸引他们，我们要提供一个可预见的宏观调控的框架体制机制的安排，让大家放心的持有人民币资产，形成中长期的资本流动，通过长期的投资让外资分享中国经济成长的红利，而不是通过人民币短期的波动赚汇差来持有人民币资产。

首先，人民币国际化是一个系统工程。不仅仅是开放的，还有很多要改革的——通过创新发展提高企业整个国际竞争力，包括在国际经贸往来中的议价权，这才能够更好的推动人民币走出去。

第二，我们要完善金融市场，包括建制度、不干预、零容忍，按照这套要求来完善我们的制度，建立多层次的金融市场体系。让大家买人民币资产可以获得稳定的回报，分享中国经济成长的好处。

第三，要完善宏观经济治理，除了现代中央银行制度以外，还有财税制度的改革也要跟进，这个是宏观调控中非常重要的基础框架，还包括汇率市场化的改革。

此外，从市场来讲，因为人民币是一种新兴的国际化货币，所以需要大家去耕耘，大家在日常业务中要悉心培养海外对人民币计价结算的需求。

可能刚开始它没有什么经济效益。但是因为它起点比较低，慢慢的成长，所以大家才要花工夫去培育。可以在政策上让人民币跨境使用更加便利，基础设施进一步完善，让大家更加便捷的低成本使用人民币跨境计价结算。

数字货币分两块，DC、EP，如果是数字货币的话，央行中心化的发行只是一种发行方式的改变，一种技术手段的替代。它不改变货币信用的本质，也不会改变监管的安排。

数字货币电子货币能够可兑换，但不会因为它是央行发的数字货币，它就能够可兑换，我觉得不会有这方面的突破。

数字货币电子支付，取决于数字货币发行底层的技术网络能不能变成多边化的国际化的、可以跟其他国家对接的系统。这个网络到底由政府开发还是由商业机构开发，也有不同的可能性，关键取决于这个网络能不能跟现有的这套跨境支付计算体系形成一种竞争关系，比人家更便利，成本更低。如果你做不到的话人家也不一定会用你这套体系。

现在跨境支付像中国CIPS加上报文系统SWIFT，除非开发出的EP能比这个更加便利更加低成本，才能在未来国际化方面发挥作用，如果它起不到作用就很难成为一条新的技术路径。

国际收支结构问题，其他国家有的顺差有的逆差，很重要原因是国际货币是分层次的。

美元是中心货币，美国面临的问题就是N-1的问题，美元是国际的主要储备货币，美国承担了为全球大部分国家提供主要的国际清偿能力的责任，他只有通过经常项目逆差才能提供美元的流动性给其他国家。如果所有的国家都想追求经常项目顺差就没有顺差，至少得有一个是逆差，美国有作为最后国际清偿能力提供者的责任。

英镑、日元、欧元属于次中心货币，经常项目有的顺差有的逆差，跟它的国际清算能力没有关系，主要取决于储蓄投资关系，人民币由不可使用货币向次中心货币爬升，未来决定国际收支结构的仍然是储蓄投资经济结构的变化。

如果要推动人民币国际化到比较高的层次，一方面，我们要真正实现制度型的对外开放。所谓制度性的开放，制度是稳定的可预期的，别变来变去。

另一方面，制度要和国际上的高标准接轨。国际的金融开放是负面清单，我们现在金融服务业做到了负面清单，但是金融市场的开放还是正面清单，一项一项的在放。我们在从“渐进式、管道式”的开放走向全面的金融市场制度性的开放。

开放过程中面临一个问题：面临“三元悖论” 这个问题的时候，在汇率市场化、资本自由流动、货币政策三个目标之间怎么选择。作为大国我们肯定愿意选择资本自由流动、货币政策，所以只能让汇率更加灵活，给市场一个明确的信号，随着人民币国际化，对于货币政策的要求需求越来越高，我们需要有完善的货币政策框架才能享受资本流动灵活带来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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